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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的我走了,正如我青青的來
我甩一甩頭髮,甩不去一抹傷懷、忘不掉三年點滴
忘不了兩百公尺的跑道,可以在我們的腳下跑成三千
忘不了在大雨中行走,『夏水襄陵,沿溯阻絕』的狼狽
忘不了護士阿姨的彩色冰塊,還有從高一填到高三,貫徹始終的體溫紀錄表
忘不了枝葉稀疏的維也納森林
忘不了講台高得可怕、門把低得可笑的光復樓教室。

最後一天九點三十分的廣播響起,重重的窗戶『碰』的一聲被拉下。
原本放滿了書的抽屜,已經變得好空、好空。
『如果,如果時間可以倒退……』

晉身為高三老人,褪色的書包是成熟的標誌
考試壓力的逼迫,讓我們開始了朝五晚九的生活。
(唸書、上台大、唸書、上台大……)

我們的服儀打扮日新月異,熱食部的菜單也不斷推陳出新
幾米球、板麵蛋、密碼蝦、花枝丸、金黃斷玉、微笑餅…
水果部在我們踏進綠園的那一年結束,卻在要離開的時候默默從熱食部反攻

小時候的遊戲『荷花荷花幾月開』
在高中的最後一年突然變了調,開始了規律的『梅花梅花滿天下』(sing)
梅花擊敗了「小草」,日復一日繞著校園巡迴演唱。

『如果,如果時間可以倒退,退到高二……』

海水的漲退有週期的規律,操場的擁擠程度也是
漫天亂飛的排球,加上滿地亂滾的網球,還有根本不知道是誰喊的『我的我的』。
大隊接力更是不分年紀老幼,全校總動員,早上中午晚上,按照三餐的時間練習。
二年級總是最激進、狂熱的
在至善樓的走廊上,無視於從小到大耳熟能詳的名言『不要在走廊奔跑!』

歐陽修是六一居士,在國文老師的調教下,我們小綠綠也都是六一弟子。
『段考成語一百個,集錄文人雅士詩詞一十首,
有書一套,考卷一疊,隨身攜帶的小抄一張,
另加一位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神出鬼沒之國文老師一枚。此六一也。』

明德樓音樂教室裡,全神貫注的ma me mi mo mu
音樂課本上螢光筆劃滿密密麻麻的重點,外加大星號的特別註記
硬是塞進腦中的作者、曲名,唉!此情可待成追憶
也許有一天,在大學校園的我們會突然想起kum ba ya的旋律
還有去年,我們為學姐高歌送別的深情。

『如果,如果時間可以倒退,退到高一……』

2004年總統大選,沒有投票權的我們無端捲入一場風波。
改編版的「兩隻老虎」,陪伴著解不出來的三角函數在考卷上奮鬥
凱達格蘭大道變成了凱達格蘭夜市
不過少了車輛的喧囂,回家的路上,阿呆不用再扯著喉嚨跟我聊天
我們還用手機替阿珠和阿花拍了張照。
接著,我們大剌剌的穿越馬路
大剌剌的走過我們愛笑愛鬧,只為和大夥留下珍貴回憶的16歲。
(os:嘿!那張照片還在嗎?你們可得好好留著唷!)

好晚好晚的中正紀念堂,我們跳躍、歡呼、舞動
襯衫濕了又乾、乾了又濕。
踩著同學的膝蓋和手掌,往天空更邁進一點點的時候
才由一陣吹來的風察覺了冬天的氣息。
但那年冬天其實很冷。
我們穿著迷你裙、小背心,躲在熱食部外面等著回教室的時候
操著日本口音的老學姐從旁邊經過,恍惚間已經過了一世紀。

在一個亮得睜不開眼的九月中,穿著有折痕、沒學號的制服的我們,闖進了早就開始了的『上學期』。
拜SARS之賜,我們在一個奇怪的時間點開始高中生涯、用一種獨特的開場宣示我們的存在。

今天的陽光和那天一樣亮。(晴天版)
今天,六月的大雨,預示著下一個陽光燦爛、帶著彩虹的九月(雨天版)
SARS收兵平息,禽流感伺機浮動。過於青澀的已經褪去,百褶裙扣環多退了一格。
時間會自動幫我們留下印記,我們自己留下了什麼?
畫滿紅字的考卷、寫錯字揉成一團的小紙條、斷水的藍筆、撕壞的大頭貼。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把書包掏空,洗淨。
我們選擇性的丟棄了好多,卻不能選擇永遠記得什麼。
妳還記得嗎?那一張考卷有妳用紅色蠟筆畫下的小人,笑著對我說加油。
妳還記得嗎?又是為小事吵架的那天,晚自習時還是忍不住寫了道歉信。
寫了又改,改了又寫,終究沒有遞出去。直到放學,妳一如往常的問我要不要一起回家。
妳還記得嗎?高二的開學考,我發現忘了帶鉛筆盒,著急的用腳踢妳的桌子。
妳輕輕的把筆遞給我。我們連對方的名字都還沒記起來,就有了神奇的默契。
妳還記得嗎?每個模擬考完的下午,被我們霸佔的西門町。
我還記得你常戴的髮圈顏色
我還記得游泳比賽後濕淋淋的擁抱
我還記得英文老師的口頭禪
我還記得倒數第二扇窗污痕的形狀
我還記得畢業旅行的陽光
我還記得我永遠記不得高三星期幾升旗(我記得、我記得……)
我們不能選擇永遠記得什麼,但是我們的確曾經一起笑、一起哭、一起擁抱過。
一起被重重的打敗,一起堅強的再站起來。

這是我們高中的閉幕式,也是下一個人生階段的DEBUT
準備的時間永遠是不夠的,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帶著自信、帶著微笑走上 我 們 的 舞 台。
北一女是我們共同的原點,明天過後,我們將向著不一樣的方向,前進……
對於我們曾擁有的這段穿綠制服的日子,我們會珍惜、我們會感恩、我們 很 知 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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